「兄長,我來迎接您了。」
很難算清楚那是在黑死牟於地獄灼燒幾何星霜之後的時辰,他只記得於此永夜之地,孤身一人的自己能仰賴的光芒也僅僅只有纏繞舔拭周身肌膚的熊熊烈火而已。其實連痛苦的界限都早已變得曖昧不清,不過是溫度很高而已,如此單調而貧乏的責難甚至無法帶給他足以被稱作救贖的折磨。這一切都沒有意義,黑死牟在心中悲嘆,撥弄自己肋骨融成的白粉,把它們捧回自己焦黑的心臟之上,即使再受刑千年萬年,他也得不到任何解脫。
——應該、是這樣的。
直到那個東西出現。
即使嘴裡說著兄長,那個東西也絕對不是他如同中天懸掛的艷陽一般平等而又溫柔地照耀燒盡世間萬物的弟弟。幾乎是純然不摻一點雜質的漆黑火焰在那個男人的背後構成一環美麗的圓,朝四周放射熊熊奔放,地獄的三昧真火彷彿都在齊聲發出淒厲的尖叫,掙扎扭曲著想要從黑火猛烈竄升的方向逃離。這是什麼。男人朝他微笑,與弟弟一模一樣的俊美臉龐上是一對裂出赤紅豎瞳的燦金色雙眼。他那像是擠碎的山茶花瓣那樣殘忍頹廢的朱紅髮尾與火焰一同在快要蒸發乾淨的空氣裡飛揚。
「您不用再害怕了,緣壹來迎接您了。」
黑死牟張了張嘴,他眼睜睜地看著男人比業火更加熾熱的指尖服上他的臉頰,恐怕是對他來說多餘的眼珠瘋狂地燃燒起來,一下子就化為血色的淚水,熔散在塵土之中。好痛。他有點想呻吟,卻被那只滑到他唇上的指節輕輕鬆鬆制住了反抗。
「兄長、兄長。您不認識緣壹了嗎?」
那張臉上現出了悲切的表情,線條流麗的劍眉前端輕蹙,就連那雙像是落在了岩漿裡的真金一般燦燦然地流動的瞳眸也哀婉地投遞出了祈求的模樣。這樣的。這樣的、生物,這樣的、東西,才不是繼國巖勝潔淨崇高無人可攀的弟弟。
「……你絕對,不是緣壹。」
於是他,作為黑死牟,輕聲吐出了相隔數個世紀之間,跋山涉水而來,堪稱一心一意的詛咒之語。
「兄長、兄長,我替您把能住的屋子建造好了,您看看好嗎,兄長?」
「…吵死了,我不是你兄長。要說幾遍?」
「兄長、兄長,夜深露寒,恐怕您身子著了涼,還請您同緣壹一同入眠,好嗎,兄長?」
「別開玩笑……等等、放開,你這……啊、」
「兄長、兄長,您看這片如同野火燎原血痕潑灑一樣的山茶花叢野,很美麗吧?我知道您喜歡的,兄長。」
「……啊,確實。很好看。」
在那之後又過了多久,黑死牟——或者說巖勝,是實在數不清了。本來此處是無夜之世,但自從那個身上纏繞的黑色烈火如同附骨之蟲一般來回燃放、去也去不掉的男人黏上他的時候,這片地帶便永無安寧之日了。僭名緣壹的男人摟著他的腰,吐息於他的脖側一下下地呼出,似有若無的暖意在肩側迴盪,反倒更令得他一陣顫抖了。
他們兩個就像真正的家族一樣居住在一起。明明是地獄。巖勝絕望地想,他前幾百年的罪算是白受了,因為他能感知到,這才是他真正該受的責罰,與像是他弟弟又不是他弟弟的生物日夜相處,密不可分——還有比這更殘忍更真實的刑責嗎?
他真正的弟弟,繼國緣壹,應該已經在他該所屬的極樂之境與他沒能好好守護的髮妻子嗣重逢了吧。這樣也好。弟弟實際是幸福的,這樣一點薄弱的祈望,正是巖勝在業火裡為持著自己的精神不致崩潰頹散的最後一絲希望。
神也好,什麼也好,讓我的弟弟再過一次他應得的幸福人生吧。
受折磨的,只要有我就夠了不是嗎。
而那雙銳利的金色瞳眸摻著血一樣扎眼刺人的紅色,又一次地覆在了他的身上。
「啊、啊嗯、不要……緣壹、放過哥哥……啊啊、啊、——」
「您在說什麼呢,兄長。我並不是緣壹啊,緣壹怎麼會對您作出如此殘虐非道的事呢,您說是嗎,兄長?啊啊…您別吸我吸得這麼緊啊,說不定本人會為此生氣的呢。」
「不是、不——嗚、緣、……咿♥」
像烙鐵一樣粗硬灼燙的性器連潤滑都不顧,眼前如同火神一般燎繞著黑色火焰的男人毫不猶豫地掰開了他的雙腿,沒有半點憐惜就硬生生捅到了最深處。被強行擠開的肉壁撕裂開來,又很快地在地獄那不論受到怎樣的損傷都會迅速復原的原理下癒合,諂媚又討好地包裹住那肆意在他體內逞兇的陰莖,裂帛而出的滴滴鮮血在此刻反倒成了最好的潤滑。巖勝哭泣著,緊緊抱住了壓在他身上的人的脖頸,擁有金色眸子的男人為此發出滿足的喟嘆,往他身體裡埋得更深了。
「那個傢伙一定從沒想過吧,自己哥哥的軀體嚐起來竟然是如此美妙到宛如要心神俱滅一般的滋味……他一定會後悔的,兄長,我保證他會。」
「住……嘴、嗚啊——♥」
巖勝痛苦地呻吟著,體內包裹那個淫穢東西的器官隨著每一下激烈的衝刺不斷地顫抖收縮,看上去就像他真心歡迎被異物入侵一樣,怎麼會如此,他哭著扭動著腰想逃離像是弟弟的人的侵犯,卻不得不被拽著拖回悅樂的深淵。好舒服。弟弟……不,這個男人的每一次深入都像要捅川他的內臟,這樣暴力的疼愛反倒讓巖勝完完全全地興奮了起來,他想他是不配任何人溫柔以對的,他蘊著如同初產的白色珍珠一樣純潔夢幻的淚水就是應該在尊嚴跟人格都被摧毀殆盡的那一刻淒然落下。
弟弟沒有碰到他的性器,他就光靠著後面激烈的痛楚與絲網一樣蔓延開來的快樂高潮了,透明的液體從前端不合時宜地噴灑而出,糊了那個男人的衣帶和胸襟,而他愛憐地凝望著巖勝,在那因為反覆高潮而幾乎呼吸困難、說不出一句半行像樣台詞的迷茫神情裡準確地攫住了巖勝永遠不想要聽到的話,然後弟弟——不,那個男人又一次把滾燙的精液全部,毫無保留地射進了他柔軟脆弱的胎內。
令人絕望的細語如同春日的雨絲一般細細地落在他的耳畔。
「讓我們待在一起,彼此密不可分,永永遠遠,纏綿繾綣地活下去吧……兄長,不,巖勝。」
黑色的火焰又一次炸裂狂放,頓時燃盡了周圍的所有任何一切有生命無生命的物質。
唯獨繼國巖勝在他的懷裡,完好無缺,楚楚可憐,垂著眼將慈悲落於他眼裡唯一所渴望的生命。
即使您不相信我就是我,那又有什麼可妨呢?
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就已經無所畏懼了。
緣壹在他快要失去意識的兄長唇畔落上一個滿懷溫柔的吻。